水朝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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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3/10/9 17:20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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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篇纪实散文

公海之上打渔船

文/巴中力编辑/磐石

今夜,两个年轻人兴奋的脑袋瓜里的“电门”,总也关不死,因为老船长同意明天带着去海上打魚。

来硇州岛己有两天,住在岛内仅有的一座中学里。一九六六年文革间,学校里师生倾巢去了内地串联,我与同学庆祥串联,由湛江进了硇洲岛,成了中学唯一外来的"稀客″。

硇州岛说大不大,说小不小,中国有多岛屿,在多个有人居住的岛屿就包括该岛。

极不起眼的硇州岛,是在中国地图最南端海上的一个小点,标注着"硇州岛"。它是中国第一大火山岛,东南距湛江海相距40公里,北傍东海岛,西依雷州湾,东南是*海,纵深是太平洋。世界最著明的三座灯塔,除伦敦、好望角灯塔,硇州岛灯塔是其中的一座。

宁静的夜晚,月朗星明,窗外时而传来海浪起伏的酣声,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。

人都讲最美不过朝阳和夕阳,还说朝阳是从大海里跳出来的,夕阳也是从大海落下去的,岛离太阳最近,近的能把太阳捧在手上。

“庆祥快起来,咱去海边看日出,等老船长。"我对庆祥说。月色还未褪尽,朦胧的清光中,依稀看到滩涂上,有两条破船卧在那儿。

踏着绵软的细沙,走到船前看,是一个中型待修的渔船,漆快掉光,船体附着许多海蛎壳,船身有些破损的小洞。船挺高,附近没有高地,站在船上看日出,再好不过了。

我踩着庆祥肩膀爬上船,再把庆祥拉了上来。抬头看,驾驶楼顶是船最高点。于是背贴楼壁,抓住楼边,两手拔起,收腹,双腿弯屈伸到顶面,一个翻身趴在楼顶。

面对大海坐定,见沙滩上三、四个渔民挑着筐,颤颤悠悠,脚步蹒跚的走过,晃动着梦幻般的身体,在光的衬映下,如同剪出的皮影。

海天相连,灰蓝色海浪一层层追赶着,重叠着,形成一条条瞬间即逝狭长的银色薄箔,发出单调低沉哗啦啦响声,大海还没睡醒呢。

时间走的太慢了,腥咸的海风,吹进单薄的衣服,湿湿粘粘,不禁打个冷颤。时针哒哒走过,穷学生没有手表,那是心中的表,随着情绪,时慢时快,总也调不准。

这时,天边聚成团团的云雾,开始一抹抹散开,蓝中带有淡红的光亮,从云间隙中挤出来,骤然间,犹如一匹熠熠光耀的锦缎,刷的铺向大海,刹时,大海一片金色灿灿。

大海真奇特,有时像任性的孩子,喜怒无常,突然勃然大怒,掀起惊涛骇浪。有时又像酒醉的少妇,风情万种,缠绵悱恻。

晨曦中,大海像母亲送儿出征,把火球般太阳缓缓托起。暮霭里,大海又把燃烧残淡的夕阳,轻轻拥入怀中。

庆祥大声说:“看,中力,天着火了,红啦,红啦,”我说:“庆祥你不会说点形容词?红啦,着火了,猴腚才这么形容”。

朝阳从海水露出半个臉,炽白耀眼。外廓的桔红色逐渐晕开,瞬刻,渲染了一色红彤彤的海天。

不多时,炽白的火球,象羞容出阁的姑娘,一个华丽的跳跃,挣脱了大海拥抱,跃出水面,水珠涟潋,千里熔金,霞光万斛,一轮红日冉冉升起,新的一天开始了。这魔幻般壮观的海上日出,我俩屏气慑息,惊异的呆若木鸡。

“庆祥,如果没有太阳,天地一片混沌,人只能靠手摸,爹妈不知生的孩子丑俊,孩子也不知父母啥样,那会多么悲哀啊。

没有四季轮换,庄稼没阳光不长,人吃什么。黑暗里,没有汽车、轮船、飞机,只有冰冷世界。太阳出来了,阳光明媚,万物复苏,是太阳给世界带来了生命。”我被恢宏磅礴,千变万轸的日出震憾的语无伦次,不停的说着奇谈怪想。

庆祥张嘴就来:“从未见过日出,不知太阳还是从海里冒出来的。”“咱地理老师没有说太阳是海里冒出的,是地球围绕太阳自转,太阳不转。站在海边看,太阳从海里出来,站在泰山看,太阳从云雾里出来,在平原看,太阳从地平线里钻出来的,”我又纠正庆祥的说法。

庆祥连珠炮发射:“对对对,你成天被老师叫去罚站,看你傻乎乎的样,实际猴精八怪,我不如你。”"你怎么不如我?你在班里俄语学的最快,因人乐长了个能打弯的舌头。一发声,嘞嘞嘞的还带颤音,听的我直起鸡皮疙瘩。”我俩相互调侃。“内地同学们,走了!"是老船长在喊我们。

我俩嬉笑打闹着,从船上驾驶楼下来。回眸望去,不知哪位疯颠的画家,调合红*绿蓝的颜料,饱蘸海水,把天绘出五彩滨纷的霞光。

跟老船长穿过枝叶硕茂的椰林,来到一片宽阔的海滩,有五条木制的渔船静静的泊在那儿。

岛上没有水泥防堤的深水码头,*色闪光的沙滩形成长长的缓坡伸向大海,与大海交融,亲吻着来自深海的涌潮。

锈迹斑斑的大铁桩,牢牢的嵌进了突出的硬沙地中,铁桩上有栓船的大铁环。晚上捕魚归来,要靠人力把船推上沙滩,栓上缆绳,把铁锚固定在硬沙地里。海上常有台风,不能把渔家生存的饭碗刮跑了,这是几百年传下的规矩。

船是自家的,船长船员也是自家兄弟。出海了,沙滩上聚集了许多渔民。老船长手挥小旗高喊着号子"走船了!哎嗨喽!哎嗨喽!"大家前拉后推,五条船不多时推下了大海,海滩上犁出道道沙痕。

随着老船长的指挥捧,五船发动机奏起欢快交响曲向渔场起航,那阵势,极像小时姐姐给我叠得白色放流河上的小纸船。

我站在老船长身旁,见他紧握船舵挺直腰身凝望。

南海的渔船和北方的渔船不同,船头尖,船尾高,中间粗,象只头扎进沙里撅腚的大鸵鸟。

船前部是宽大的舱,有能撤装的舱盖。驾驶楼前镶着明亮的大玻璃窗,视野宽广。驾驶室内有个木制大舵轮,经年把握被摩挲的光滑铮亮。几个简单的仪表,一本海图。没有先进的声呐,垂直探鱼仪,导航仪,对讲机,全凭的是舵手多年的航海经验和应变能力。

驾驶楼上有个看台,用来观察远处鱼群,我想沙鲨鱼体大,鲸鱼头上喷出水柱都能看得清,水下鱼群怎能看得见?莫非这个木船连鲨鱼,鲸魚也敢捕?

为便于上下联系,驾驶楼挂了个大铜鈴,有事就拉动铃绳,铃声响亮悦耳。渔船载有五马力柴油发动机。跑起船来,"嘟嘟嘟"声音不小。

听船员喊船长"阿公",俺也改口叫阿公,阿公是一对年长人的尊称。老天眷怜我们初次出海远航,下令风神雨怪不许兴风作浪,果真风轻云淡,船顺风顺水,像是穿上了"风火轮”在海面滑行。

阿公五十开外,古铜色泛红的臉上带着笑。他十五岁跟父亲出海打鱼,三十多年的航海经验,会看风向潮汐。和种地一样,哪块地沃,哪块地薄,农民心里有数。同样,海里哪儿水深水浅,哪有漩涡、暗礁、海沟,哪里渔场产什么鱼,阿公熟门熟路,不用看海图,也能把船开到渔场。

船航行近二个多小时,已出了12海里,进入公海。我从末到过公海,兴奋的从船头窜到船尾。"中力!你是屎壳郎,栓在鞭梢上,只知道腾云驾雾,看你乐的!”庆祥在笑话我。

说话间,风浪大起来,船不停的左晃右摇,站不住脚。不一会,庆祥遭了"报应",只见他踉踉跄跄的奔向船边,扒在船弦大口呕吐,原来笑我的小红脸变的煞白。我忙前去扶他进船舱躺下,仍然不停干呕,吐的全是苦胆水,死猪样紧闭着双眼,再好的光景也没心看了。

晕过船人都有,"万念俱焚,欲死不能"的体会。庆祥说:"中力把我扔到海里算啦,我遭不了这个罪了”。说着说着吐累了晕睡过去。

我上到驾驶台问阿公,快到渔场了吗?阿公讲还得三个多小时。阿公爽快健谈,给我讲起:"以前多是去北部湾打鱼的经历。

北部湾三面环海,只有一个出海口,属于中国内海,实际内海无分国界,北部湾海域一部分与越南有异议,现处在与越南搁置争议,共同开发阶段。

中国内海只有渤海,琼州海峡。东海、*海、南海属外海,出了12海里,就是公海,那儿有许多国家的船,越南船最多。僧多粥少,我们现在改去岛东南方向的*海渔场,路虽远但不会空网。

快十一点了,我又忍不住问阿公。"渔场远,为什么咱不昨晚赶到渔场早上拉网?”阿公笑答:"咱去的渔场产*鱼,*鱼的生活习性是,白天喜欢在逆流较混浊水里,*昏时,*鱼群才会游到海水上层。”

*鱼身扁金*,尾和鳍发红色,鱼鳞小而密,鱼长约在十七,八公分。*鱼会咕咕叫,是鱼鳃两边声肌收缩时,压迫内脏,魚鳔共振发出的声响。我明白了,难怪外来和尚只会敲鼓,本寺的和尚才会念经。

午饭在船上吃。船尾一个小厨房,用的蜂窝煤炉,蜂窝煤易燃易带,不会熄火。我好奇的去看阿嫂做午饭,她把新鲜*魚,不刮鳞不去內脏,连头带尾切成小段,不放油,只放点盐,放进大米里一起蒸煮。

开饭了,桌上有花生米,*瓜小咸菜,大家围圈盘腿席坐甲扳上,阿嫂端上鱼米饭,一股強烈腥味冲了过来,我胃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,立马跑到船边想吐。

阿公关心问我怎麽了?我说:“我不能闻腥味,一闻腥就呕"。阿嫂赶忙给我拿来两块大米糕,一块熟的咸巴鱼籽,把温熙的关爱,送给和她不相识的学生。陡然,阿公高呼,"抓紧下蹲站好,开足馬力穿过海流区。"

"突突突”发动机变了调,船头忽的,扎进海里,一会又被海浪高高托起,船在波峰浪谷中颠簸,浪涛撞上甲板又流回大海,哗哗的一遍又一遍冲刷着船弦。

躺在舱下水米未进的庆祥,熬不住了,从舱里爬上来,东倒西歪,伸着长臂紧紧抱住了起吊鱼网的粗杆。

"快躺下!庆祥!"风浪声湮灭了我的呼喊,他还是死死抱着木杆不撒手。我刚吃的米糕鱼籽全吐了出来,反倒舒服些有了精神。

赶到鱼场,已是下午三点多,太阳西斜,正是*鱼群浮上来的时候。

公海上有许多掛着外国旗的渔船,擦肩而过,渔船已进入*海渔场。海风吹着螺号,瓦蓝的天,没有了炙人的太阳。

船关闭了发动机,在海面晃来晃去的荡秋千,静静等待。船上的一大家子人,阿公阿嫂,两个儿子,一个亲侄,都在忙着整理鱼网,互不言语,动作配合默契,紧张的神色中,透露出对鱼丰网满的期盼。

脚踩在破旧的木船板上,咔吱咔吱响,真有点担心它经不起风浪的摔打撒了架子,这也是渔民最不敢想的噩梦。

阿公吸完了两支烟,又点上一支,没一点要下网的急切。在等什么?我也不知道,焦虑疑惑不敢多话。三支烟雾吐尽,阿公站起身,上到驾驶楼顶,手扶护栏瞭望,可能在观看有无鱼群?

忽见阿公举起小旗,东挥西指,向另外四条渔船挥动着,阿哥说这是阿爹在调兵遣将布阵,五条船要同时作业,才能围追堵截住鱼群。

调动完毕,阿公下到舱底,侧耳紧贴船底木板,屏气凝听。一会上来,将船朝左前行驶,发动机低速转动,绕了个大弧后船又停了下来。

阿公再次下舱底细听分辨,如此这般,船像只爬行的蝸牛,走走歇歇,瞧阿公下舱底听声的样子,更加起疑,琢摸阿公是在听船是否漏水?

实在憋不住了,过去问阿公船漏了?阿公悄声告许我,船底在水下,能听到鱼群的声音,刷刷声中夹杂着咕咕叫,声越大鱼群越大,还能分辩出鱼群游的方向。

太神乎,我学着阿公伏身侧耳听了会,果然有刷刷和咕咕叫声,这会正是鱼群上浮到高水层的时候。声越来越响,阿公快速登上甲板,高声吆喝,向右20度放网!

带有铅铊的大网,在船缓缓前行中,徐徐从船尾放入海中,网头绑有一根竹杆,上面栓着的小红旗分外显眼。

渔网分拖网、粘网等,有浮子,坠子是粘网中的一种叫沉网。网下到海里,形成一条时隐时现,白色浮球的长带。网下有铅铊坠着,成了一道有网眼的墙,挡在鱼群前行的方向。

大约不到一小时,网放完了,长近多米。阿叔介绍:"这鱼网各地叫法不同,咱这网叫站网,也有叫流网的,可不是拖网啊!站网高10米,上面网沿系着*白色浮球,给大海带上条"珍珠链”,下面一个个大铅铊坠着,网眼大小只能钻进鱼头。你说是不是一道墙?”

网放完船熄火等待。我趁机问阿公,“鱼为什么看见是网还非要向里钻?""鱼傻还犟,不扎进网眼不回头。我们放的网,顺海流放在流的下方,鱼群从海流的上方向下方游,正好钻进网里,钻进去,鱼鳃张开呼吸,鳃就卡在网外动不了出不去了。”阿公笑着说。站网就利用了鱼的这个特点。

远眺,是望不到边的湛蓝海水,眼前,是劳形苦心的渔民,常年海上飘泊风来雨去,黝黑疲惫的臉,身上的破衣烂衫,被海水腐蚀的得尽是花白小洞。我喜不自胜的情绪,黯然失落。渔民过的什么日子,大海没有给他们富庶的生活,没有“海阔凭鱼跃,天高任鸟飞”的浪漫,也没有天天舱满归兮,推杯换盏的快乐。

那时的鱼卖不上价钱,除去柴油,维护船只、添置网具,吃穿,剩馥残膏,所剩无几。

夕阳渐渐褪去灼灼的炽热,像挂在船旁一盏触手可及的红灯。收网了,大家踔厉风发,投袂而起,去船边收网。

放网在船尾。收网在船侧,尺寸之地,狭窄的只能容两人拉网。阿哥们喊着:“嗨呀嗨,嗨呀嗨,鱼上船哪,嗨呀嗨!"动作协调,双手抓网上提,提起一把,倒换一把,劲全靠腰腿力量。网由轻变重越拉越沉,阿哥腰躬的尤如虾狗。水下走网阻力大,加上铅铊,网眼上的鱼,重量翻了几倍。

拉网掀起的浪花,撞击着船舷,溅到光着脊梁的阿哥前胸,脸上,深海的水咸涩清冷,呛进嗓子,还没等吐出,第二口又呛了进来,汗珠与海水搅合一起,顺着头发流下,遮住了双眼。

阿哥不断抹眼,吐出嘴里的海水,固如盘石般的站立船舷。拉啊!提啊!抖动,收紧,网一节节被拖上来,双舷重心失去平衡,呈40度的倾斜,几乎要翻船倒扣。

拉网要一鼓作气,不能停顿,三个年轻人接力轮换,我想去帮忙,阿哥不让,拉网摘鱼是技术活,手疾眼快,要的是速度,"二把刀干不了瓷器活"。

网上有鱼,阿哥两指一闭鱼鳃,倒退出网眼,扔到甲扳,就是几秒钟。*鱼在甲上蹦起跳跃,蜷缩身子,鱼尾拍地,小嘴"叭嗒"发出咕咕叫。甲扳上鱼多了起来,相互碰撞,狰猛"拳击",鱼咬鱼一嘴鳞,早己忘了谁是老大,自已怎么上的船了。

鱼儿翻腾,金光夺目,仿佛根根金条自天而降,辉煌的金色闪的我眼晕。我怕鱼再跳进海里,忙蹲下帮着把鱼扔进船舱,倾斜的甲板上哪能站的住,索兴跪在地上,双手捡鱼向舱内扔。衣湿透凉,手掌里沾满了鱼鳞,可心里欣喜若狂,今生也没见过这样场面。

后面网眼中鱼,见难兄难弟,束手就擒。疯颠的挣扎,搅动鱼网,卷起海水劈头盖脸泼下,恨不能把船连人掀进海底,誓要鱼死网破!

阿公急了眼高呼:"快把鱼网抡起旋转缠住鱼,再拉",这办法真有效,折腾的鱼被牢牢捆住,鱼越上越多,阿哥拉网又摘鱼,手忙脚乱误事,阿公呼:"先把网拖到甲板上再摘鱼",

我看见有只大螃蟹夹在网上,阿哥摘下要扔海,我忙喊别扔我要!南海人叫螃蟹是爬海,简称海。渔民最恨螃蟹(除专捕螃蟹的特编粗网),鱼网线密孔小,螃蟹把网挟出大窟隆,鱼呼啦冲出,洞会越裂越大,因此,螃蟹在南海渔民眼里不是吉祥物。我找来个桶把蟹装进盖上盖。

网拉上甲板,阿公阿嫂我一起顺孔摘鱼。堆积的网象一堆烁烁碎金,让我联想到沙里淘金。大家齐上阵,阿公阿嫂摘鱼动作,弓马娴熟,眼尖手准,远把我甩在后头,我"杀鸡抹脖"不得法,"跌脚捶胸"干着急。

两指僵硬不听使,鱼滑溜的挟不住鳃,总是把手伸进鱼嘴里。掌面被鱼鳍锐尖刺划破,竞然不觉血染红了网,吓的阿公跑过来给我包裹。别看活虽小可是大文章,学会摘鱼也不是一日的功夫。

网拉了近二小时全部收起,阿婆在他们拉网时已把网随拉随叠了起来,看到船舱里金光闪烁的*鱼,用"斜照染成金世界,嫩霞蘸出水红天"形容再恰当不过,我心醉神迷,拿起两条大*鱼嘴对嘴亲吻,逗得大家乐了,笑了。

收拢了渔网,阿公站上船头,先摇摆小旗,后又打着手势,向同行的渔船发出信号。

手势表达的意思丰富,双手过头手臂环圈,意收网完毕。双臂举起成v型,意准备返航,右臂横直,左臂竖起,立即返航。

阿公的船在前,后面四条船紧跟其后,两船一组并列,五条渔船同时摇响铜铃,铃声恢宏致远。

夕阳依依不舍的坠入大海,落霞燃烧了天边的云。彩云散去,群星拥簇着皎洁的弯月,挂在深邃的苍穹。“长风破浪会有时,直挂云帆济沧海”,渔船开足馬力回家了。

我下到船舱看庆祥,一天食水未进的他,四腿朝天的昏睡着,似在做八戒娶媳的美梦。庆祥呀,庆祥,梦里娶媳哪有梦外打鱼美哉,越是老实人,爱做“鸳鸯梦”。船上有三个舱,大舱是鱼舱,中舱放渔网杂物,小舱睡觉休息,庆祥就在小舱里躺了一天。

船在黑暗中行驶,每条船挂启一盏白色灯,我"酒酣耳熟"的兴奋劲还没消尽,想着大半舱的大*魚,桶里那紫壳白点大螃蟹,乐不可支,顺口谄出欢喜的小调:"天当被,海做床,划着小船打鱼忙,*咕螃蟹吃不够呀,远比地瓜窝头香,来、来……

阿公点着一支烟笑眯眯的看着我说:"我一辈子在海上习惯了风浪摔打,你这内地的细皮嫩肉的学生不怕苦累,小伙子行!将来当海*是块料!″阿公竖起姆指夸我。""出海打鱼第一次,跟阿公学到许多知识,长了很多见识呢。有次跟我大哥上山打兔子,端着枪从山下往山上追,兔子一蹦三蹦没了影,我们爬上到l山顶累的气喘吁吁。遇见一砍柴老农,告诉打免子不能从山下往山上撵,要从山上往山下撵着打,兔子前腿短后腿长,上山一蹦老远,越蹦越快,你们腿哪能比上兔子?从山上往山下撵,兔前腿短后腿长,一蹦一个跟头,就好打了。"那天听了老农的话,打了七只肥兔。今天更理解打鱼和打兔的巧门相同,要懂得鱼的习性规律,扬长避短,才能网网有鱼。”我喋喋不休的给阿公讲了个亲历的故事。

说着行眠立盹,不觉沉睡过去。迷糊中听阿公喊:"前面是滩到家了!”我一下惊醒,喜的跳出心窝,跑去驾驶楼看挂的马蹄表,已是夜间十二点多。

这一天是渔民一年里寻常的一天,在我是痛快淋漓又筋疲力敝的一天,对庆祥是,如坐针毡,煎熬的一天。

蜿蜒宁静的海滩已是灯火粲焕,那是渔家妻儿老少,提灯举着火把,迎接亲人回家的灯火。

船减速靠滩,月光拉长了人们的影子,火把游移,灯笼晃动,笑声,喊声此起彼落。船头慢慢触上沙滩,船下有膝深的海水,滩上的年轻人,半大孩子,蜂涌而至,跳进水里,推船拉缆。

有抬筐、挑桶、推小车的,还有赶着牛车的,光腚的小子在人缝车空里,泥鳅似的窜来溜去。大家忙碌着,从船上卸下筐筐大*鱼,海滩上人声鼎沸,个个眉欢眼笑,"叽叽,嘎嘎"的笑声,卷起花攒锦簇般的潮。

我叫醒庆祥与阿公依依惜别。阿公拿出两个干海马,一块雪白珊瑚送给我们留念,我取下衣服上的毛主席像章送给了阿公。

挥手告别了相处一天的乡亲,提起装爬海的桶回到学校。找了口铁锅,在袤僻的沙滩,用三块卵石支起个灶,拾来干椰壳,香蕉枯叶烧火熟蟹。

把生粟埋在火中沙里,不多时锅内飘出浓郁的蟹鲜味,浑沌的庆祥,立马瞪起小眼珠,目光闪亮,抓起螃蟹塞进嘴里,倾刻便吐出一堆蟹子皮,比剥皮机还快。

栗子也在沙中烤熟,爆裂蹦出沙外,我俩饕餮大餐一顿,腹满肚胀。撤了锅,添足椰壳,熊熊篝火照红夜空,暖着蒙袂辑屦的我俩,懒洋舒坦地躺在松软的沙滩上数星星,耳廓流淌着海浪"哗啦啦"亘古不变的摇篮曲。

巴中力,男,山东烟台人。老革命家庭出身,*转干部,从事业余文学创作数十年,尤长于革命传统教育题材。现退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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