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宋老师与他的作品》
一
初识画翁于博客，其画形妙神足，其笔墨尽兴，技艺臻妙。吾开卷为之浩叹，画中万千皆浑然蹴就，每每浏览其中，流连忘返。
见吾闲文时而笔锋辛辣，时而温婉佐以小画，随曰：“此女，怪才也，弊其端，敛其性，入我师门，锻其可造。”
吾闻之不为然，心下嗤之，我擅学，道法自然皆无师自通，何以为师。
京师耆老闻之痛曰：“泉城画翁为吾旧友，其艺宏猷，胸间丘壑万书，腕底走墨出岫。神泉临池，浸笔半生，吾等枉为一介功名才立本京师，岂不知，画功远不及画翁，此人乃大成，许你师名，有何不可？”
一语而中的，无地自容。
余急曰：“恭谢耆宿（有名望或有学问的老年人），延荐为师，莫敢不敬。”随敬肃然。
墨中观人，意境自达。但观画翁性情如松竹不卑，洒脱如飞鹰顽猴。
聚有鸿儒，亦往有白丁。蓬麻自直，丹青妙手。
其书法楷方正法度；草则连绵自如；隶则蚕头燕尾；篆端凝厚朴。
书者，沉若照镜而逸致，抱坦然之胸襟。遵传承以励训，辟蹊径以求新。提笔虎豹之威，落墨龙之行云。意平缓而走意，神凝重而涌汩。稳兰毫而行腕，脱素笺而大功。
愈觉心下叹之，不敢妄言。
二
丙申年拜师于泉城，端茶礼毕，师对众生曰：“此徒是为师久求而得，此女性情乖张，常人恐难说教，却难得奇才，吾方苦求之，入吾师门，无需功名耗累，只需以画养身，以墨修性，定成大器。”
随即扶额叹曰：“想吾一生虽不羁，纵有拜师者三秋不竭重礼膜拜，也难入吾法眼，却有这般求徒光景，如若不思好学，老叟师门自此颜面皆无。”
众生啼笑皆非，吾则满面愧容。
三
画翁嗜酒，气度豪迈，铺纸泼墨，酒气腾升山水渐现。淡峰朦胧，山色延绵，云水旋复；干湿有法，意境有道，自然妙思皆成意境。一纸丹青山水疏密，醉抒赋涂。
翁画猴为一绝，其形活泼、神行各异、抓耳挠腮、上窜下跳、越树摘果、姿态万千。灵秀风骨，绰绰身形；虚实结合，神韵溢出。咸以神达意，瞻而恍若临境。
时值猴岁，吾命本属，画翁一杯饮尽，寥寥几笔，画中母猴怀抱子猴，但见此猴憨态稚趣。师兄疑窦顿生：“老师画猴皆灵秀，今画之何以朴拙？”
翁曰：“此乃泼猴是也，虽外相朴拙，但思维机敏乖张，跳跃无度，尔等难以追其相背，如若此猴再轻巧灵秀，纵使如来也乏术难控。”
又云：“知爱徒与子乃猴属母子，特作此画，亦当珍藏。”言毕，题款赠此画与我，众师兄皆掩面笑之。
吾大窘，自垂首丧气，不敢言他。
画翁见状得意神色尽显，抚掌大笑，状如顽童。
四
画翁亦好石玩，收集奇石无数，或状如走兽，或石画玄妙，亦或润泽风骨。更有石者，看尽人间山色，磨砺成砚于案前观临墨舞。
其中却最爱一石，其无形无光，却视若奇宝。
得石颇为奇趣：师娘夏夜乘凉，欲起身归家，脚下踉跄，但见一顽石横路，怒踢之，又落于路间，再踢之，不觉至家，随捡石弃于花坛。次日，垂髫家孙欲搬出此石立坐与楼下，呼祖父，翁掂石观其隐有绿光泛出，以为玉也。
随问来由，师娘曰：我随手掷之，便得此宝。画翁叹之：奇也。
师娘欣欣然，置于架端，以为奇宝。
某日，酒至酣处，言及此事，翁笑曰：何来奇宝？不过砾石尔，拙荆（文人对自己妻子的称呼）若拾以土块谓之金饼，吾皆以为是。
又曰：此生所长唯笔墨，拙荆与我同舟风雨，遥想年少时，为其风华倾心，自是怜惜有佳，其心肠至善，质若蕙兰，此生至宝矣。
五
吾师鲁民，桃李天下，门生有龆龀（指换牙的儿童）之幼童，有鲐背之老叟（一种鱼的斑纹，古时候指九十岁以上有老年斑的老年人），无不因其画作而赞叹，因其品性而折服。
翁有一子，名宋戈，字寸铁，铁须砺以成利器，人杰也。自幼承启书香墨韵，善弄笔墨，花鸟鱼虫，无不灵秀；猛禽走兽，无不恣睢；笔落风惊雨，洒墨绝出尘，书香承殊渥,流传必绝伦。泉城青年画家为宋氏者头角峥嵘。常有问及，翁答：吾儿是也。众皆叹之：门庭有兰香，世家有墨韵，此子不凡矣。
有师兄名曰海鹰，师从画翁，擅攻鹰画，劲翅利爪，欻起若飞电；犀目如炬，百里见秋毫。玄金爪擘，鹰嘴胜锋刀；振翅冲天，斩雾劈曙光。疾风如劲，猛禽入画，惊兔俯地。
其书法功力浑厚，画翁每每赞之，翁曰：海鹰书法造诣宏远，早已非常人所及。
席间善谈者马林是也，号二木先生。心宽体胖笑如弥勒，擅花鸟，画风清雅，古朴雅趣。涉猎奇广，言谈皆风雅。翁曰其自幼苦寒好学，爱画如痴，便入得门下，如今已小有所成。二木却道：谓之画者，每日能行墨于笔端，抒发于胸怀，此生便无憾事。名利无外乎能安身立命，温饱有佳，这无一不是画中得，早已心间甚慰。
期间亦有不善言者赵鹏，油画家，俄罗斯列宾美院留学数载，归程任教于大学，性格如油画厚重稳健、平和宽厚、蕴藉内秀、静默内敛，才华横溢。其锋芒沉练不外泄，其画作色调浑厚丰满，笔触浑成震憾人心。
翁曰：“此门生已是众之鹤氅（指修炼羽化得道的人）枉不敢再为师也。”鹏谦之：“纵然得有所成，亦不忘师恩引路之循循。”
更有门生耄耋之老，花甲之始执笔，苦勤恳耘而不殆，席间不乏致事之年，唯师姐迟玲，巍巍之年暮鼓如彻，双目清澈秀美，乃知其心，窥其界，玲珑人也。众老嗟曰：一生碌碌无暇临趣，幸有宋公谆教不弃，更与云：莫道桑榆晚，为霞尚满天。画尽人间沧桑，四季轮回。有生之年，遇此良师，足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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