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朝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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湘情在湘西看人安神封煞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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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年回老家,路过官庄,走到镇东南公路交叉处的时候,马路对面有一户人家正在立柱上梁。于是走到路边一个茶店歇脚,心里想的是看看热闹。

官庄是沅陵东南部的一个大镇,唐宋时期是古驿道辰龙关下的一个自然村落,辰龙关是中央政府进入湘西的最后一道关隘,以关高路险著称。至于如何高险,我说了不算,各位可以去百度。我只知道,新修的长渝高速公路,无奈地绕开辰龙关,虽然因此多绕了近五十公里。官庄镇是沅陵县四大镇之一,以盛产茶叶和黄金著名。老板娘筛上来一杯热茶,澄澈绿亮,春意盎然。看那茶叶,如五月的茶苞,整齐都绽放在玻璃杯底。心想那展开的面积,至少有一只手掌那样大,这可是不折不扣的大叶茶呀。我心里惊奇,脱口而出:“这是那里的大叶茶?”

老板娘回答是自己山上的。

立屋的现场气氛很浓,掌墨头已经上香完毕,正在画符烧纸。我知道他画的是一种“辰州符”的符记,而且,必得用产自辰河的朱砂书写,据说这样能够通仙界,御鬼神。画罢辰州符,化得一碗神水。掌墨头点燃画有辰州符的草纸,一手举碗,一手举着燃烧的神符。伸长脖子从神水碗里喝一口神水,翻一个筋斗,把口里的神水朝燃着的符纸喷去。本以为那火苗遇到水,会立马熄灭。谁知那火苗却象遇上了汽油,腾地一冒,竟升起有一尺左右的火苗。那人连翻三个筋斗,连喷三口神水。然后举着水碗和符纸,绕地一圈,遂后郑重地向着袅绕着青烟的三根香火跪拜下去。

这时茶店的老板回来了,许是听他堂客说我问过这茶的来历。走过来坐在我身边:“听说先生懂茶?”我小心地笑了笑,“喝过几年茶”。然后举起茶杯问道:“这茶是那里产的,沅陵也有大叶茶么?”老板听我这样一问,眼睛中闪过一丝喜悦的光芒。毫不迟疑地说:“这是我做的茶,让先生见笑了。当然,沅陵是有大叶茶的”。他告诉我,他是湖南农学院茶学专业的毕业生,早年随朱先明教授,施兆鹏教授求学。就在这辰龙关下官庄镇外的山上,发现一株野生的大叶种茶树,经过悉心培育成为种优良的茶叶种苗。其叶片肥大丰厚,茶汤绿亮澄澈,香气清幽久长。后来,怡清源与农学院合作,生产出商品类的优质绿茶野针王。

这时,对面屋场异常热闹,掌墨头一手举着一只大公鸡,一手持刀,正在安煞。湘西地区只要动土,就必须请人敬神安煞。当地巫傩文化认为:神灵邪鬼无处不在,一旦动土,就可能惊动一方神灵,想引发邪气。需要安神,也需要“封煞”,否则煞神可能找到火焰低的人报复,最直接的症状就是害病。煞神找人分四种:最厉害就是时煞,也就是立马显。东边开始挖土,西边可能立马有人犯病滚到地上。这时最有效的方式不是医生而是“先生”,给病人化上一碗水喝下,病人转眼就可能活蹦乱跳着退下。除了时煞,还有月煞,年煞,或者小儿煞,孕妇煞等等。要预防这诸多煞气,就得安神封煞。前面所说的画符上香就是安神,现在这鸡公刀头就是封煞。安煞一般是神汉或者马脚的专业。但修桥立屋乃千秋大业,人们害怕神汉马脚们心术不良,便由掌墨头亲自安煞。掌墨头是鲁班的弟子,只要搬出鲁班大师,自能令诸神退位。

只见那掌墨头持刀抓鸡,脚下踏着八卦的步法,边舞边唱:“此鸡不是非凡鸡,王母娘娘的报晓鸡。头戴凤冠,身穿五色花衣。主东用它来报五更,鲁班弟子拿来做五方安神鸡。一安东方甲乙木,邪神野鬼都消却。二安南方丙丁火,邪神野鬼无处躲。三安西方庚辛金,邪神野鬼颤惊惊。四安北方壬癸水,邪神野鬼莫多嘴。五安中央万位尊,主东从此无忌禁。”唱到这里,手起刀落,斩下鸡头。拿起鸡头纵到四方柱前,用鸡血在柱子上划上#字,然后大喊:鸡头落地,百无禁忌。鲁班弟子恭祝主东荣华富贵。随手一挥,把鸡头扔过栋梁。店主拿过水壶,把我的茶杯续上水:沅陵产茶历史悠久,碣滩茶更是隋唐以来的贡品。但碣滩古茶园荒芜了,这发现的野生大叶种茶树,或许就是古茶园的遗留。

随着人群的一阵激动,“上梁”的节目正在上演,那挂着一匹红绸的房梁由站在两端梯子上的四个人牵引,一步步向上攀升。眼看栋梁就要升到屋顶了。只听站在梁头掌墨头开口唱道:“爬顶梁头一打望,主东的确好屋场,前有八步朝阳水,后有八步水朝阳。朝阳水,多贵子,水朝阳,好儿郎。从今以后千年永固,万代安康。”随后,房梁上到屋顶,木匠们把栋梁固位。掌墨头翻身骑上大梁,就听得有人大喊“抢粑粑罗!”店老板把我一拉“抢粑粑去”,随着周围的人,一起来到梁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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